医院"医赖"支出达50万无应对机制

发布时间:2019-08-12 07:04:15


每年普遍耗费30~50万元,相应处理机制亟待建立

漫画/黄珂展

刘海波、谈飞洋

44岁的禅城男子江先生(化名),意外坠楼高位截瘫遭家人“抛弃”后,于去年8月化名住进陈村医院。昨日,面对早可出院却赖着不走的江先生,医院与多部门交涉无果后,已为其申请司法援助。记者调查发现,几乎所有医院均不同程度地忍受着类似“医赖”的折磨,并每年为此埋单30万元~50万元。目前,尽管这个社会问题已引起多部门关注,但仍未有一个成形的救助机制。

怪事:

痊愈患者赖着不出院

右手拿着手机与老友吹水,左手夹着“经典红双喜”,病床上收音机内还播放着慵懒的音乐。昨日上午,记者在陈村医院住院部病房内见到白白胖胖的江先生时,很难将其与病人联系到一起。

据陈村医院负责人介绍,江先生,今年45岁,禅城人,因“高位截瘫,全身多处褥疮并感染”,于2009年9月4日独自打车来到医院,并化名何智雄入院,“当时经过我们全力治疗后恢复得很快,但其身无分文,也没有家人前来探视。”

“我都成这样了,他们不要我了,很正常!他们也很艰难……”躺在病床上的江先生说起自己的父母、妻儿、兄妹,一脸平静,“我只怪自己!”

几年前,江先生原本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但沉迷赌博后,逐渐众叛亲离,直到被人追债逃跑坠楼瘫痪,仍未获取家人原谅。如今,病情已痊愈的江先生,仍有家不能回,“他们都不要我了,我确实无处可去,只能住在医院,没钱交医药费也没办法。”

当被问及哪来的钱买烟抽时,江先生脸上掠过一丝狡黠,“多少有几个老友会偶尔过来探视我,顺便给点小钱啦!”

尴尬:

医院送回去家人拒收

与记者聊开后,江先生打开了话匣子,讲述了自己被家人再次拒绝的心酸故事。

去年9月中旬,褥疮已痊愈的他主动找到医生说要回家。当医护人员开专车将其送到华远街其父母住所前时,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当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见到亲生儿子时,立即关上大门再也不打开。不过老人们告诉医生,儿子不叫何智雄,姓江。

“当时给人感觉就是对方在躲瘟疫一般,看不出一点亲情。”当时跟车的刘医生回忆,“后来又应江先生的要求,,但对方以其有家室为由,拒绝提供救助。”

于是,回家不成的江先生再次回到陈村医院,继续享受免费“疗养”。医院负责人多次致电江先生的妻子,对方也一再推搪,后来干脆不接电话。

得不到亲情温暖的江先生情绪十分波动,动辄对医护人员发脾气,并在病房内抽烟、爆粗口,搅得其他病友不得安宁。

调查:

“医赖”支出数目庞大

“江入院大半年以来,分文医药费未交,至今已拖欠3万多元。我们多次向民政部门求助,但均因江在禅城有家人,所以民政部门也未能提供救助。不得已,只好请法援律师帮忙。”陈村医院办公室冯主任一脸无奈。

对于陈村医院的遭遇,其他一些医院也有同感。市中医院急诊科护士长黄少娟说,急诊车经常都会接回“三无人员”和被家人遗弃的患者,对于这些患者,医护人员都会一视同仁地对待。有一位有中风史的“三无人员”经常醉卧马路上,急诊车每月能接他10多次到医院免费治疗;该医院急诊科曾接到一名脑中风、偏瘫的患者,在医院住了半年多。他早年与妻子离婚,子女都不在身边照顾他,只有一个打工妹女朋友。

黄少娟说,这些病人在医院里呆着不出院,护士都会千方百计联系他们的家人来接走患者。属于“三无人员”需要长时间治疗的患者,经民政部门、救助站确认身份后,就会转送到指定救助医院禅城区中心医院或救助站。

顺德和平创伤外科医院医务科陈主任介绍,医院每年为类似“医赖”至少支付30万元~50万元的“死账”,“希望这个社会问题能引起重视,得到妥善解决。”

身为顺德区政协委员的顺德中医院副院长冯俊光,曾就此类问题做过相关提案,“但时至如今,仍未有一个明确的进展,仍是每个医院在为这个群体的无谓费用埋单。”

部门:

暂未有相应机制应对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暂时也没有较好的对策。”市卫生局有关负责人说,这种现象无疑是对公共医疗资源造成了浪费。在这些“老赖”中,有的需要治疗,有的则需康复或疗养,后者完全可以出院,但如果他们不愿意去救助站,医院也不能把他们赶走。卫生部门也体谅到医院的难处,一般主张医院先“拖”着,一方面提供有安全保障的医疗服务,另一方面则想办法跟民政部门沟通,或跟患者家属做工作。

该负责人说,民政部门每年都有一笔医疗救助资金拨给定点救助医院,这笔资金来自财政拨款、福利彩票、社会捐款等。卫生局每年也会根据各医院的实际情况,下拨医疗欠费专项经费,这些资金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医院所承担的压力。

至于解决医院“老赖”的问题,卫生局并没有权限出台规定,在执行上也没有国家相关法规作为参照。因此,这需要民政等多部门和社会各界合作,让这些弱势群体在院治疗、出院后有生活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