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两孩童医院被换 五年后才发现

　　 相同的出生年月，相同的性别，相同的出生医院……这么多相同，加上一次疏忽，两个男孩的命运从此改写。

　　近5年时间过去，小鹿和小瑞突然得知，每天宠着爱着自己的爸妈原来不是亲生父母；而家长也同样被告知，宠了爱了5年的宝贝原来不是自己家的，亲生儿子却亲昵地喊着别人爸妈，对自己反而完全陌生——这起阴差阳错的换子事件，在温州市区和瑞安的两个家庭中不幸上演。

　　谁换错了孩子

　　时间回溯到2005年3月，在温州友好医院。

　　那年3月19日，温州市区的付女士剖腹产下一子，孩子的爸爸白先生，在儿子出生时匆匆看了一眼，因为工作原因到外地去了，只有保姆在医院里陪着产妇和孩子。

　　3月22日，瑞安陈女士剖腹产下一子。

　　3月22日那天，护士照例把新生儿都抱过去洗澡，孩子洗澡回来后，付女士发现挂在孩子手上的"305"牌子不见了。

　　同样，陈女士家人发现孩子洗澡回来后，鼻梁一下子变高了。

　　两个家庭都产生了疑问，还去问了医护人员。付女士被告知："洗澡时手牌掉了。"陈女士得到的回答是："洗了个澡，模样变俊俏了，不是更好吗？"

　　到了出院时间，两户家庭抱着孩子高高兴兴回家。

　　但事实就是医护人员说的那样吗？

　　安找到陈女士和小瑞，请他们母子来医院做体检。

　　在众多进入医院大厅的孩子中，白先生和付女士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他们所指的，就是小瑞。

　　最怕知道的真相

　　"爸爸，爸爸，接住我的皮球！"小鹿(化名)从幼儿园放学后，在家里跟"爸爸"白先生玩得正欢。记者昨天敲开市区蒲鞋市一户普通家庭的门，没感觉到这个家庭正面临一个巨大的变化。

　　小鹿的房间里，有儿童床、儿童书桌，更多的是他的玩具。小鹿一点也不怕生，见记者来，他也粘在白先生身上听我们谈话。

　　别人很难找出这对"父子"外貌上的相同点，小鹿的"妈妈"付女士，五官和小鹿也没有相像的，外人很难把小鹿与这对夫妇联系起来。而事实上，小鹿已经以儿子的名义在白家生活了近5年。

　　白先生说，儿子出生后，不断有亲友问，这孩子是否他们亲生，让他们夫妇非常尴尬。2009年7月，他们去做了亲子鉴定，得到的答案是：小鹿并非他们的亲生儿子。多年来，最怕知道的真相在这一刻揭晓。当得知他们的亲生儿子小瑞(化名)，此刻正在瑞安健康快乐地成长时，白先生夫妇悲喜交加。

　　白先生夫妇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换回自己的儿子。但摆在他们眼前的困难是：和他们换错孩子的那户家庭，难以接受现实，眼下还在犹豫中。

　　提起这个，白先生就激动了："越早换回，对孩子的伤害就越小，你说是不是？"

　　"这孩子，不是你俩的吧"

　　白先生和妻子付女士在平阳办厂，家住温州市区。小鹿越是长大，外貌特征就越明显，皮肤、眼睛、鼻梁等方面与白先生夫妇都不像。有人忍不住提醒白先生：这孩子，不是你俩的吧？这还是客气的说法。有些人直接问：这是别人生的吧？

　　而瑞安的陈女士夫妇带着小瑞回到家，一直被亲友夸奖，孩子长了爸妈的优点，亲戚们都恭喜他们有福气。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到小鹿6个月大时，被质疑多了的白先生忍不住了，抱着孩子跑到医院去对脚印，孩子刚出生时，曾在医院留下脚印。

　　可惜的是，因为刚出生时小脚丫还没洗干净，脚印模糊，对不出来。白先生只好带着疑问回来。

　　疑问丝毫不影响白先生夫妇对孩子的爱。直到2009年7月份，有好心人告诉白先生，"你家小鹿和一个骑三轮车的长得挺像。"让白先生更没底了："是不是我的孩子和骑三轮车的换错了呢？"

　　白先生马上带着孩子去做亲子鉴定。

　　两个孩子同样态度

　　在院方告知他们换错孩子的可能性后，过了一个多月，陈女士去做了亲子鉴定。答案如事先预料的那样，孩子不是亲生的。

　　两个孩子也隐约从大人们的谈话中听出了端倪。不过他们幼小的心灵，似乎并未感觉到此事将给他们带来的改变。

　　"小鹿，谁对你最好啊？""爸爸妈妈对我最好。"小鹿指的爸爸妈妈，就是市区的白先生和付女士。

　　小鹿有自己的儿童房，儿童书桌和儿童床，他说，自己有9辆小汽车、4个变形金刚，还有很多玩具，连爸爸的手机也是他的玩具。

　　白先生试探他："把你送到瑞安的幼儿园去？"小鹿马上跳到他身上，举起小拳头："我打你，不去。"父子情深可见一斑。

　　在瑞安，镇上大部分人都听说了这件事，有邻居逗小瑞："把你送到温州去。"原本跟邻居玩得很好的小瑞就会马上生气，不说话转身就走。现在，小瑞有时睡到一半会醒来找"妈妈"，"妈妈"在身边还好，如果"妈妈"不在身边，他就会坐起来大声哭，喊"妈妈"，陈女士说，孩子过去不会这样的，大概心里也害怕离开吧。

　　晴天霹雳打破平静生活

　　"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是瑞安的小瑞家里，"爷爷"发出的感叹。当得知自家的孩子不是亲生的，这家人的生活彻底乱了。

　　前天，记者去瑞安找到了被换错孩子的黄先生家。这户人家经商，孩子的父亲黄先生一直回避记者，不愿接受采访，也不肯提及此事，只说了一句："我们接受不了，不愿让孩子去温州，以后再说吧。"就挂断了电话。

　　镇上，大部分人都知道黄家的孩子跟别人换错了。与小瑞的"妈妈"陈女士合伙做生意的亲戚说，黄先生一家眼下都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们不愿身边的孩子离开，也一时接受不了一个陌生的亲生儿子过来。她说，陈女士近几个月都睡不好，人都瘦了好几公斤，老了不少。

　　陈女士出差在外，她嘱咐记者不要去找孩子的爷爷奶奶，怕老人再次受到刺激。她在电话里说，他们一家人都把小瑞当心肝宝贝宠着，现在，长辈在感情上也接受不了，孩子外公一听到他们谈孩子的事情就发脾气，陈女士自己也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小瑞是很粘她的，平时一步都舍不得离开，晚上睡觉都要在一张床上。如果要分开，这……

　　谈到生活在温州市区的小鹿，陈女士说，那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孩子。

　　一周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小鹿和他的"妈妈"付女士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小鹿不是白先生和付女士的亲生孩子。

　　这还了得？那，他们的亲生儿子在哪里呢？

　　白先生找到当时孩子出生的温州友好医院。可时间过去近5年，当时的护士长、护士都已经离开该院。副院长马笑蓓连夜召集相关处室人员展开调查。

　　2005年3月19日前后，有12名婴儿在该院出生，排除5名女婴后，余下7名男婴都有抱错的可能。从资料上看，当时有贵州、安徽的产妇。白先生看了直冒汗，孩子要是被带到贵州、安徽去，该如何是好啊？

　　院方也担心：另外一个孩子在哪里？

　　医院在相关部门的支持下，终于比对出瑞安陈女士的孩子与付女士的孩子换错的可能性最大。

　　此时，在瑞安上幼儿园的小瑞，正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呵护下平静而快乐地成长着。

　　院方同意赔偿

　　市区白先生家想早日换回孩子。而瑞安陈女士家，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全家上下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还担心，要是换过来，与新来的孩子怎么接触？身边带了好几年的孩子到别的家庭后，会适应吗？太多的犹疑，让陈女士和家人继续彷徨。

　　在采访过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越早换回，对孩子的身心越有利。市民卢先生说，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往好的方面想，孩子换回去之后，就等于多了一个干儿子，有2个儿子，还不好啊！

　　毕竟，感情不是那么简单地用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孩子换回后，2个家庭也面临孩子今后的教育问题和心理接受等问题。温州医学院附属育英儿童医院儿童保健科医生张颖认为，换与不换，对2个孩子都有影响，养育的感情不亚于血缘关系，双方家庭如果沟通好，成为朋友，今后互相走动，这对孩子来说，是最好的。另外，也有人提出，孩子在2边父母间会有所比较，在孩子单纯的思维中，可能会认为哪边父母好，哪边父母不好，这对2个家庭而言，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中间，还夹杂着医院方的赔偿问题。

　　温州友好医院承认当年出现的错误，就此事给双方家庭带来的伤害表示歉意，并同意拿出相当数额的钱作为赔偿。

　　瑞安陈女士家，到底换还是不换，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态度。等不及的白先生咨询了律师，想诉诸法律将孩子早日换回。浙江中坚律师事务所律师刘俊认为，父母有抚养自己亲生子女的权利，孩子应该回到父母身边。浙江光正大律师事务所律师周光说，这还涉及社会伦理问题，人毕竟不同于事物，说换就换，还有感情因素在里面。孩子现在5岁，处于懵懂状态，双方家长最好协商解决，尽早换回。医院在护理过程中，没尽到责任，在该事件中要承担责任，双方家长有权要求医院方给予物质和精神方面的赔偿。记者 黄小玲 蔡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