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后手术未能施行65岁老人遭遇肠息肉"乌龙手术"

　　原定８月２７日进行的手术，在患者被麻醉后却未能“动刀”——家住浦东的曹龙宝老先生在上海市某医院遭遇了不可思议的“乌龙手术”。就在准备出院前，曹龙宝被医生告知，尽管他受尽了灌肠、麻醉、禁食等一系列痛苦，但本该在２７日完成的手术却根本没有施行，听到这一“告知”后，曹龙宝和家属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恍恍惚惚

　　睡了一觉“手术做完”

　　因为持续一周没有排便，８月２０日，今年６５岁的曹龙宝到上海某医院接受肠镜检查。检查报告显示，曹龙宝肠子里有３个息瘤，需要通过切片检查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

　　“医生说报告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拿。”曹龙宝说，就诊后的几天里，他一直“惦记”自己肠子里的这三个瘤，“我想不管是恶性还是良性，都应该动手术拿掉，尽早解除痛苦。”８月２４日，曹龙宝再次来到上海某医院就诊，并入住消化内科１０１０号病房。上海商报记者在现场看到，病房的床位医生姓王。

　　２６日，曹龙宝终于等到了结果为“良性”的报告，不过，为了防止息瘤产生病变，医生仍建议他接受名为直肠活检增生性息肉割除的手术。“当天下午，护士给了我一些药，说是手术前灌肠用的。”曹龙宝说，“灌肠太痛苦了，除了吃药，还要半夜起来连喝２．５公斤水，通过不停排泄把肠胃洗一遍。”

　　２７日一早，曹龙宝被推进手术室。在签署了风险告知书，并支付相关费用后，他接受了全身麻醉。“可能是半夜起来喝水、吃药灌肠太累了，麻药打进去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护士叫醒我，说手术已经做好了。”曹龙宝告诉商报记者，他是通过病床边挂着的补液瓶判断时间的，“进去的时候大概８００毫升的满满一瓶盐水，叫醒我的时候只吊了三分之一。”

　　不可思议

　　“手术”之后毫无痛感

　　听到手术已经做完，曹龙宝感到十分纳闷——手术室里摆好的器械好像没动过，病床上的垫子也没有任何血污，最重要的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之前在做病理切片的时候，我痛得死去活来。现在手术做完后，居然没有痛感。”于是，曹龙宝再次询问了手术室的一名医生，而后者再次口头确认，手术结束了。

　　虽然这项手术不需要剖腹，而是经过肛门进入肠内割除息肉，但手术后毫无感觉仍让曹龙宝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求证手术完毕，曹龙宝坚持要求护士将割除的息瘤给自己看一下，但护士说，病人不能看切除的病理标本，只有医生才被允许查看。“我家老太婆和女儿都在手术室外等，她们也都没看过从我身体里切下来的瘤长什么样。”曹龙宝告诉商报记者，“我还问护士，是不是把３个息瘤全都割掉了，护士也肯定地表示，已经全部割除。”

　　将信将疑间，曹龙宝被推回病房。“回到病房后，我就跟老太婆和女儿说，我怎么像没动过手术一样，一点感觉也没有，一点也不疼。”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曹龙宝受到了女儿曹女士的“批评”：“你不要瞎想，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曹女士也对“手术”的高效感到惊讶，“我爸爸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所以我也担心过息瘤并没有完全得到切除。”曹女士说，但由于在术前就被院方告之为“小手术”，她也没有过多在意，还一个劲地劝爸爸不要乱想。

　　老人昏倒

　　院方承认手术没有做

　　然而，曹龙宝一家对于“手术后毫无疼痛”的庆幸和“医术高明”的钦佩持续了不到一天时间。

　　２８日一早，曹龙宝自我感觉“恢复”良好。“一点儿也不痛，大便里也没有血丝，我就要求当天出院。”但是让曹龙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之前的“瞎想”居然真的应验了。当天一早，曹龙宝的家属去拿“出院小结”。按照曹女士的说法，这份小结是医生在对患者进行手术后的状况评价和手术过程的简单说明，并可以提供给患者。然而，曹女士未能领取到这份小结。

　　之后，一名医生找到了正准备出院的曹龙宝。“这名医生说找我谈点事情，我还以为他要告诉我出院后要注意些什么，谁知道医生说昨天搞错了，我的息瘤根本没割。”曹龙宝告诉商报记者，“在医生办公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家老太婆晕了过去，我也差不多要昏过去了，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这种‘笑话’让老人家怎么接受？”曹龙宝的女儿曹女士告诉商报记者，父亲为了割这三个息瘤受尽了痛苦，“先不说灌肠、麻醉，我爸爸有糖尿病，光是手术后饿几个小时肚子就够他受的了。”曹女士说。

　　无法接受

　　病家否决马上补手术

　　在“术后”的几天中，曹龙宝一家一直在与院方进行交涉。责任医生向家属诚恳地道了歉，但院方提出“补救方案”时，曹龙宝及其家属当即予以反对。

　　“２８号，也就是原本计划出院的当天，我爸爸的病床旁边围了好几个医生，说当天就补动手术。”曹女士说，“首先，要考虑到强制性灌肠的痛苦；其次，两次手术时间过近，麻药对身体伤害大；最后，是老人的身体状况，已经连续４个晚上没有良好睡眠，仅仅进食流质食物，对基础疾病糖尿病也有很大的影响。”

　　曹女士称，因为父亲血糖过低，又加之刚刚吃了早餐，当即对这一处理方法予以拒绝。不过，曹女士告诉商报记者，在沟通交涉中，院方曾表示，吃过东西不要紧，只要进行强制性药物灌肠就可以解决。“院方的这一说法惹怒了我们，连续两天的灌肠让一个老人怎么吃得消？他们一点也不考虑病人的感受。”曹女士说。

　　而曹龙宝也表示：“之前切片检查时我就疼得想死了，所以才在２７号推进手术室后要求医生给我打麻药。现在是医院出了错，却让我承担不打麻药动手术的痛苦，这说得过去么？”

　　院方表态

　　治疗复查自费款全免

　　院方提出的“补救方案”被否决后，曹龙宝一家要求见院长解决事情，但直至昨天下午商报记者在现场采访时，院方仍没有任何高层出面解决此事。

　　“就连相关科室主任也从未见到过。”曹女士告诉商报记者，“床位医生的态度还是挺诚恳的，几次来向我们道歉。听到我们说老人在原来的病房吵得睡不着觉，还把我爸爸安排到现在入住的单人的１０１１室老年医学科病房。”

　　不过，曹龙宝一家反复与院方交涉，但始终未能了解为何“进入手术室，同时被麻醉，又未能做手术”的原因。“院方的一名年轻女医生曾表示，可能是手术间歇协调上的问题导致，但院方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官方说法。”曹女士称。

　　昨天下午，上海商报记者联系到该医院院长办公室负责人。这位负责人表示，医院医患协调办公室正在负责处理这次事件，希望作出积极的补救。“我们希望患者先接受治疗，后续的赔偿可在术后再与医院协商。”这位负责人表示，院方之前已经答应补贴患者住院期间家属往返的交通费。

　　昨天傍晚６时许，曹女士致电商报记者，欣喜地表示，在商报记者采访院方后，院方已经有两位主任出面协商。“一个是三楼内镜科主任，一个是医疗纠纷办公室主任，他们亲自到病房赔礼道歉，还承诺明天由肠镜手术的主任亲自为我爸爸动手术。”曹女士告诉商报记者，昨天这两位主任口头承诺曹龙宝此次治疗以及后续复查费用的自费部分由医院承担。另外，内镜科主任个人拿出１０００元作为营养费补偿给曹龙宝。

　　律师意见

　　可申请赔偿误工费营养费等

　　对于曹龙宝遭遇的乌龙手术，上海市康昕律师事务所卢意光律师认为，由于院方产生的过失并未对患者造成损害后果，如错误手术、错误切除等，因此赔偿额可能很小。

　　卢意光律师指出，患者可与院方进行协商，提出服务方面的赔偿，包括医疗费、误工费、陪护费、营养费、交通费等。

　　“对患者和家属来说，遭遇了这样哭笑不得的事情会觉得心理上难以接受。”卢意光律师指出，但是从法律角度来说，由于此次的乌龙手术并没有造成损害后果，构不成医疗事故。“只能说医院在管理方面存在问题，患者可以从院方违反医患双方签订的医疗服务合同方面找责任，而不适合在侵权方面追究责任。”

　　另外，对于此次乌龙手术发生的原因，擅长打医疗纠纷官司的卢意光律师分析认为，很可能是负责手术的医生临时有事离开，导致病人麻醉后却未接受手术就被推回病房。